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敖广已阖衣睡下。
这是他在天庭的最后一夜了,他睡得很沉,枕在思乡的梦里,海天相吻的碧色柔波里。
男子一身矜贵,提带撩袍行入寝宫。帝俊用灵力隐了气息,不想惊扰他。
“陛下,臣查清楚了,那日在殿下寝宫的女子确实是月仙子。”
“陛下,龙王殿下今日一直在帮月仙子找遗失的星。”
“陛下,殿下今晚跟月仙子去了瑶池。”
“龙王殿下化了龙身带月仙子在天庭撒野,吵吵嚷嚷乱了天界的规矩,这成何体统啊。”
“陛下,龙王殿下竟是把龙鳞……”
闭嘴!乱棍打出去!
人是他派去监视敖广的,也是他下令打的。
帝俊阴晴不定,急躁易怒。众仙官这几日战战兢兢,如履薄冰。
今夜无月,寝宫内昏暗,熏着安神镇痛的迷迭香。
他闻着那香,忆起敖广身上的伤,胸口隐隐的疼。
敖广的呼吸清浅,只着了中衣的身子如裹了一席月光。领口松散,衣带随意地系着,坚实精壮的胸口随着他的呼吸绵延起伏。帝俊的呼吸不觉重了几分。
就……轻轻碰一下。
男人俯下身。极近的距离,他看着他的睡颜。这具身体清雅的气息,被他吸入肺腑。
自在天牢受苦后,敖广性情大变。他仿佛剔除了所有软弱与温柔的部分,只剩下尖锐、犀利。他对他所有的微笑,都潜伏着唇下锋利的獠牙。
他很轻很轻地,含住他的唇。
他不想他走,但他不能不让他走。
他没有理由留他。
心中酸涩,他的小龙儿的唇瓣是甜的。这怪异的落差在他心中翻江倒海。
他该停下来的。
再下去会扰了他。
他撑在他的身侧,俯身看着他,不舍得眨眼,伺机将他隐私一般的清丽、毫无防备的睡颜尽数镂刻进脑海。
他回味着他的滋味,抿了抿唇,再最后一次。
胸口溢满冲动,他的呼吸急促起来。轻缓的一吻。
时光在他的身体上流淌,又突然停滞,在这熏香里打了个漩涡。
明日一别,相见又是何年。世间良辰好景虚设。
他不舍地离开那温润香甜的唇瓣,蓦地对上一双清明冷寂的眸子。湛蓝而冰冷。
敖广没有如他以为的将他踹开,只是冷静而不带任何情感地看着他,薄唇轻启,声线慵懒餍足:
“这三十三重天的天君……尽是做这些个龌龊事。”
不过是今夜他觉得身上的伤发了疼,熏了安神镇痛的迷迭香,睡得比往常沉了些,他竟就来了。
敖广懒懒地盯着俯视他的一双赤金。
帝俊的身子僵住。
他今夜本不想来扰他。只是明日为他践行,大宴的菜席却迟迟未定。他思索数日,竟是忆不起他爱的吃食。
千年前二人厮守时,他随他用膳,不挑剔也不央着御膳房合着他的口味。管它荤素稀稠,他的小龙儿总是贝齿轻咬着一双白玉的筷子,吃得很尽兴,眉眼盈着温和的光彩。
他恍惚忆起,当时他还打他的趣儿,说他跟那些仙娥怀里的猫儿一样好饲养。
如今再思索,他不过是爱粘着他用膳罢了,咽下去什么他都无所谓。
哪片海的龙会爱清粥小菜?
敖广灵力强大,帝俊即使化形为虫鸟还是会被他发觉。帝俊亦不想让他因防着他精疲力竭,干脆化了只青鸟,落在月华宫的窗棱上,一日三餐,看看小小的敖丙爱吃些什么。
“帝俊此来何事?”敖广微微眯起一双眸子,眼角暗红的妖纹隐匿着惊艳的妖异,眼尾勾人魂魄。
“你明日就……朕……朕想将龙筋还给你。”帝俊自衣袍中取出一条雪白的龙筋,指腹上散落着柔白的光芒。
敖广平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讶异,如夜幕低垂,划过流星。蓝眸幽寂,等着他说下去。
“若是我将千年灵力注入龙筋,施以天山灵草,它便不再是死物,可重新回到……”
“不必。”敖广冷声打断。
“广儿……”赤金色的眸子紧紧盯着身下的人。他难以置信地开口,却又似祈求。
“帝俊也应知晓……失了龙筋,此身一死便是魂飞魄散,永世不得超生。”敖广的指尖绕上帝俊垂落的墨发,将他眸中的隐痛尽收眼底,“可这未必不是件好事……”
帝俊睁大了眼睛,他几乎已经猜到他的下言。
“阴阳诸天,六道三界,敖广不论轮回几世,仰首是这天,化骨归入泥。生而见天地,死而复来归。”
他唇边的笑愈发妖异,獠牙寒光浮动。
“陛下便是这天地,叫敖广如何愿意度这永生永世?”
帝俊如五雷轰顶,瘫坐在榻上。却发现双手竟是不知何时被人捆起。敖广凶狠的一个翻身,将他摁在身下。
缠在腕上的,是龙筋。
“陛下人都来了,应是不打紧回去的。”
舌尖轻舔温润的唇角。